2008/08/17

虎鶇

虎鶇
「所有野鳥當中,虎鶇的肉最好吃!」在山區小村一家餐廳用餐,老板是當地野鳥學會的資深會員,說出了長年賞鳥、愛鳥的心得。當他知道我們是來攝影野鳥時,顯得有點尷尬。以「捕鳥、吃鳥」為初衷加入鳥會,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恥的,總比說為了「保護鳥類、保護環境」而賞鳥、愛鳥,來得誠懇又直接了當。
虎鶇雖有虎名卻一點也不凶猛可怕,牠們一身羽衣由黃、白、黑點組成虎紋一樣的迷彩保護色。雖然披著虎皮,但是個性溫馴安靜,行為膽小又謹慎。候鳥季節出沒在中海拔山區的森林邊緣,在落葉堆裡尋找食物。看到有人靠近了,先一步悄悄飛上樹枝,稍微觀望一下繞個圈,不久又回到原地。有一次在一個松林步道上發現幾隻虎鶇,想要靠近拍攝卻絕無可能。不過如果開車趨前,然後探頭出來拍攝,虎鶇無視於龐大的車體和引擎聲音,竟然可以在車門下近距離攝影。可見在虎鶇眼中,「人」的形像一定比「虎」還要可怕。
虎鶇的眼睛特別大,眼神溫柔,嘴先端有銳利的彎鉤,想必在林下樹葉堆裡翻找蚯蚓、昆蟲,用來挖掘、切割食物時相當好用的工具。

2008/08/05

白腹鶇

白腹鶇
每次打開畫室的落地門走出頂樓外面,總會和一隻突如其來的白腹鶇撞個正著,人和鳥都各自嚇了一跳。白腹鶇飛走了,下一次待我開門外出,又是重蹈覆轍。白腹鶇是候鳥,和其他鶇科鳥類一樣害羞又安安靜靜。秋冬之際只知道牠們就在近左的樹林間,偶爾發出含蓄的輕聲細語,但是這麼莽撞的接觸方式還真是奇遇。
因為去年颱風過後,我家頂樓堆積了許多殘枝敗葉,白腹鶇可能是來翻找食物的。不過,為什麼每次都選擇在我開門外出的時候,和我不期而遇呢?
後來,我又注意到不只是開門外出,有時候關門進入室內,白腹鶇也會飛來站在門外的女牆上對著落地門張望。這樣的際遇,對於尋鳥者可說是大好機會,繪圖、攝影樣樣方便,只是心中總有一個迷團,白腹鶇必是有所為而來,但究竟所為何來?真是耐人尋味。
工作室的落地門有點扭曲變形,角落的地方不能緊閉密合。我找來一小塊橡膠輪胎皮當作墊片。從此每當開、關門的時候,金屬與橡膠磨擦,發出「ㄗ-」的聲音,這個聲音,剛好和白腹鶇的叫聲雷同。藏身在附近樹林裡的白腹鶇聽到了,以為是同伴呼喚,趕緊飛來探個究竟。不料每次都被一個開門出來的人嚇了一跳。
後來,橡膠墊片磨破了,我改用別的材質替換,不再發出類似的叫聲,之後再也看不見白腹鶇出現在頂樓上了。不過,我知道每年秋冬季節,必有一隻孤獨的白腹鶇藏身在社區附近,隨時側著頭聆聽聲音,一心想找尋另一隻神秘的同伴。

2008/08/04

斑點鶇

斑點鶇
斑點鶇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候鳥。記得第一次在關渡平原,從遠處看到有斑點鶇在收割後的農田裡出沒。於是不顧一切困難,扛起所有攝鳥裝備,深入雜草叢裡,在一堆枯木旁邊找到了順光的位置,開始架設裝備和偽裝帳棚。一切打點完畢以後,從外面看感覺還是不夠隱密,於是利用當地的雜草和枯木,再做一層覆蓋,務必讓斑點鶇來時不具任何戒心。布置好了也是灰頭土臉加上一身泥土,好像躲在防空洞裡一樣,憑藉小孔向外窺視。自以為應該是天衣無縫了,就等待目標鳥飛來正前方讓我拍攝。
不料我在人家田地裡的一舉一動,都被看在農人的眼裡,他不瞭解為什麼在他的田裡,來了一個人又千方百計的將自己埋在草葉堆裡。正是螳螂捕蟬,黃雀在後,在我坐定了準備就緒的時候,農夫終於忍不住,拿著鋤頭出現在隱蔽物後面,大聲呼喚,說:「喂!裡面的人在幹什麼!」。這時候,我知道今天一切辛苦都白費了。什麼理由要替鳥仔照相?拍攝野鳥須要動用如此「浩大」的工程嗎?怎麼解釋都不會有人相信。
隔了多年以後,在金山海邊公園無意間拍攝了斑點鶇。一隻受到驚擾的鶇鳥從地面飛起,寒風中停在枯枝上觀望。光影配合得恰到好處,不須要偽裝也不用多費唇舌,只稍輕鬆的按下快門。

2008/08/02

紫嘯鶇

紫嘯鶇
紫嘯鶇是我的惡鄰居。每天清晨約三點鐘,打著尖銳刺耳的嘯聲自遠而近。十年如一日不但擾人清夢而且將我的頂樓環境當作牠家的廚房餐廳,不但翻箱倒櫃,從養魚的水缸裡揪出大肚魚、蓋斑鬥魚,還面露凶光一付目中無人的樣子。紫嘯鶇原是伴水而生的,喜歡清澈溪流的環境。我們住的社區原有一條小溪,是紫嘯鶇固定每天巡弋的路線。因為溪溝妨礙了居民的交通,被加蓋封起來了。紫嘯鶇仍然在巷弄間穿梭,牠們改變了原來的習性,在公寓的花台、後院、頂樓間尋尋覓覓。鄰居們只知道有一隻「黑鳥」像鬼魅一樣,行為舉止詭異,動作機警誇張。殊不知紫嘯鶇是台灣特有種鳥類,是我們侵犯了這些「黑鳥」生存的空間。
很早以前就打算畫紫嘯鶇,遲遲沒有動筆總是覺得太容易了。牠們擁有全部鶇鳥的特徵,單一藍紫色,感覺畫起來缺乏挑戰性「沒有意思」。直到開始上彩的時候,才發覺藍紫色在紫嘯鶇羽毛上,呈現出來細微的變化,並非想像中那麼容易表達。藍色、紫色、灰色、黑色,在光、影效果之下各有巧妙,各異其趣,常常顧慮細節卻又忽略了大局,失敗了又重新描圖;灰心了又不得不重拾畫筆,也再一次畫得灰頭土臉。最後一次鐵了心,將失敗的作品拾回桌上,塗塗抹抹;修修改改,勉強還算是可以接受的滿意。

2008/07/27

黃尾鴝

黃尾鴝雌雄羽色大不相同
幾年以前,關渡平原一直是攝鳥者練功必至的重鎮,因為那裡總有人在固定的地方,放置鳥類愛吃的食餌。其中,黃尾鴝算是比較熱門的餵食野鳥,牠們的忠誠度很高,只要看到有人靠近餵食地點,就會飛過來尋找食物。攝影者在牠出沒的環境裡,花樣百出的善加布置,各種攝影裝置紛紛出籠。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飼料食物,眾多野鳥們方便獲取食物,樂得擺出千姿萬態讓人拍照。於是野鳥攝影作品到處流傳,一張比一張精彩美妙。攝影者評比討論的話題,多半是相機速度和拿捏時機,於銳利度、鮮艷度也會斤斤計較。至於拍攝的是什麼鳥並不十分重要,只知道是羽毛鮮艷美麗的稀有候鳥。劉鳥也是因為有這樣的機會和攝影環境之下,才得以認識和拍攝黃尾鴝,也不得不感謝關渡的老先生,他是餵食野鳥的始作俑者。
此後,在七星山的冷水坑、陽明山、中橫、和中部平原也都曾經見過黃尾鴝的蹤跡,只是看見的多半是雄鳥,可能是雄鳥羽毛鮮艷,比較引人注目,而雌鳥樸實的粧扮,就算看到了,也以為只是像麻雀那種,屬於不以為鳥之鳥。

鉛色水鶇

鉛色水鶇 圓球球,胖嘟嘟的鶇科小鳥看起來都非常具有喜感。由於身體渾圓,小頭,短尾,又總是抬頭挺胸,一雙像是插著兩根牙籤的細腳,活像是卡通裡的寶貝造型。
鉛色水鶇喜歡在冷涼的溪流裡生活,牠們各自截取一段河域宣示據為己有。除了捕食、繁殖以外,為了維護自己的領域,同類間以彼此互相驅趕追逐為樂事。尤其是在繁殖季節的時候,雄鳥東追西趕,成天固守著雌鳥,防止覬覦者的野心。
溪流水域上方樹木倒懸,巨石嵯峨,沒有寬廣的飛翔空間,賴以捕食飛蟲為食的野鳥,不需要具備長途飛翔能力,卻要有媲美昆蟲的飛行技巧,精準、靈活一撲即能中的。水中露頭的岩石或是枯木樹枝,多半成為鉛色水鶇駐足據點,像這樣狹小的「點」不足以讓牠們行走移動,所以鉛色水鶇的腳只能停或站,確實就像插著肉丸子的牙籤一樣,只能支撐身體,不便行走、抓、攫。
鉛色水鶇雌雄不同羽色,雄鳥藍灰色,在陽光下呈現鮮艷的實石藍色,又不時擺弄炫耀磚紅色的尾巴。雌鳥灰色有水珠一樣的小白斑點,尾上覆羽則是大白斑點,搖擺的時候,像是發出一閃一閃的白色信號。
談到溪流野鳥的生態,常常讓我想起完整、自足、協和,一個自然環境的烏托邦。水域是生命所必需的環境,共飲一條河水的生物就會形成共命團體。在有人類的共命團體裡,常常為了己身利益強取豪奪、污染破壞,不但自食惡果也干擾了其他生物的生存權。然而溪流野鳥們利用溪谷環境維生,只是各取所需互不侵犯。雖然不見繁榮興旺;也沒有進步與方便,只有自然與和平,卻能夠長長久久永保安逸。

2008/07/25

小剪尾

小剪尾
高山溪谷裡來了四個手持長鏡頭的攝鳥人,其中兩位是野鳥攝影的大師前輩,另外兩個則是菜鳥級的生手。兩位大師憑著自己的經驗和地位,各自選定溪谷的一隅,架好攝影裝備,好整以暇坐定了守候野鳥。我們兩個沒有野外經驗的菜鳥,只好當個騎牆主義者,在兩強之間附勢游離著。忽然甲大師發現有了目標,一隻黑白相間的可愛小鳥,沿著溪谷一步一啄,慢慢的靠近來。甲大師趕緊連聲呼喚大伙兒過來一起拍照。因為在野外守候野鳥攝影,遇到好的機會並不多,見獵心喜原是人類的天性,無私者也樂得將好機會和大家一起分享。我們兩個菜鳥趕緊移到甲大師旁邊,同時也招呼了乙大師,並為他預留攝影的位置。可是那位乙大師卻不鳥不睬,一付「那有什麼了不起!」的表情,讓我覺得十分不可理喻。
溪澗裡的小剪尾愈來愈近,尖頭、尖嘴,體態像個小圓球,對比鮮明的黑白顏色,在溪谷環境裡發揮了保護作用。牠無視於三支望眼欲穿的大砲,忙著在水線上翻開落葉尋找小蟲食物,一直來到無法對焦的眼前,讓我們三個虎視眈眈的攝影者大飽眼福直呼過癮。我抽空留意乙大師在做什麼,一臉悻悻然又裝出不屑一顧的樣子。
堪稱有志一同的人,從事著單純的攝影工作,竟然也讓人與人之間複雜的情愫,在自然野地,高山溪谷裡發酵。原來,一個人自擁著「大師」地位,眼中是容不下另一個也叫「大師」的人。當甲大師呼喚的時候,菜鳥們可以趨之若騖,可是乙大師如果也跟著屈就過來,豈不是和我們菜鳥們一般見識,自毀「大師」級的地位了嗎?原來,野鳥攝影不止是攝鳥影而已,也是攝心機、攝名利、攝地位……啊!果然,兩位大師從此各懷鬼胎,在攝影路上志同而道不合,各自分道揚鑣。始作俑者只是一隻外表黑白分明;動作玲瓏巧妙;內心又毫無機算的小剪尾。

2008/06/23

金背鳩

未完成的金背鳩繪圖
週末朋友邀約去草山公園拍攝藍鵲。曾經僻靜的公園變得絮亂無章,車水馬龍、人聲雜沓。泡茶睡覺的、打球跳舞的、買吃賣喝的,現在又來了一群逐鳥攝鳥的人,手持各式各樣的攝影鏡頭,守候等待著藍鵲回巢準備大顯身手。我注意到兩隻金背鳩停在楓香樹上,俯視地面尋找遊客掉落的食物,隨時準備伺機而動,無視於往來遊園的人。
金背鳩是鳩鴿科野鳥中體型較大的種類,在低、中海拔山林裡棲息,能見度屬於中等。可能是因為體型大,腳趾短,無力攀附鉤抓,所以習慣停棲在較粗的樹枝上,時而縮著頭鼓著胸部;時而伸長脖子好奇張望。這時候,眾望所歸的藍鵲拖著長長的尾巴,塗抹著艷色口紅,穿著紅襪,戴著黑帽,和著嘎嘎聲千嬌百媚的出現了,立刻成為眾矢之的。牠們叼著掠奪回來的食物,眼光略帶邪惡。一會兒驅趕樹鵲和松鼠;一會兒下池塘洗澡;這裡飛飛,那裡跳跳,就像是粗俗綜藝節目的主持人一樣招引觀眾注目。
反觀池塘另一邊角落的金背鳩,溫文淑儒雅衣冠樸實,全身不帶一點招搖的氣息,一付馴和圓融心寬體胖的造型,知道的人說那只是「斑甲」鮮少有人聞問。
金背鳩利用乏人聞問的優點,同樣目中無人的飛下公園地面,以臃腫肥腴的體態一步一啄,不足,又顧而之他。

2008/06/02

紅鳩

被捕捉的紅鳩提供了寶貴的繪圖資訊
我捕鳥的方法和設計陷阱的技術日益精進,昨晚設下的套索陷阱,今天一早就捕獲了一隻紅鳩。捕鳥和攝鳥一樣,都必需對獵取對象的習性、動作詳加研究,只不過紅鳩並非我的目的,真正想要捕捉的卻是泰國八哥。不過,「無魚蝦也好」,可憐的紅鳩腳上著了套索,並沒有特別掙扎,表情有些無奈的安祥。我必需加快動作,拍照、繫腳環、詳細紀錄各部細微的結構和特徵,然後稍加安撫以後放回自然。
「手中一隻鳥;勝過樹上二隻鳥」,野鳥攝影存在許多盲點,野地觀察也不能讓細部地方纖毫畢露,若不是親手檢視一隻活生生的野鳥,生態繪畫也就無法求真求實。紅鳩的體型比家鴿小,表情舉止看起來十分祥和溫柔。和一般鳩鴿科鳥類一樣,鼻孔蓋隆起,飛羽發達,腳脛短而粗壯。此外頭臉部羽毛柔細綿密覆蓋,沒有眉線和過眼線。紅鳩雄鳥身體羽毛呈褚紅色,雌鳥灰白色,頸部都掛著黑色項圈羽毛。因為足短身體較大,細碎步走在地上幾乎看不到腳。
放走了紅鳩以後,我再度整理捕鳥套索,撒下誘餌飼料。八哥們站在附近天線上冷眼旁觀,不時發出「嘎嘎」聲,好像嘲笑著說:「別鬧了,我們不會上當的!」

2008/06/01

頭烏線

頭烏線
聽說中部山區有一個新的攝鳥主題可以拍攝頭烏線。想像那是在一個小小山溝旁,十幾管長鏡頭和巨大的三角架環繞四週,焦點全都集中在一根形怪異的枯木上,可以容身的角落擠,滿了來自四面八方頭角崢嶸的攝鳥專家。鳥兒跳上枯木,相機快門聲像是機槍掃射一樣不絕於耳;鳥兒走了,專家們趕緊趁著空檔搬風卡位。若是鳥兒還不出現,專家們就開始互相吹噓自己相機的性能和豐富的攝鳥經歷。劉鳥缺乏人際關係,攝鳥的裝備簡陋,心裡想著:「到了現場一定也搶不到可以立足拍攝的位置。」頭烏線固然十分誘惑,還是打消了前去湊熱鬧的念頭。
就在我家後山公園裡,林木蔭蔭流水潺潺。在這個溼熱的季節,公園裡的植物鬱鬱蔥蔥。小溪溝兩旁岩石上鋪滿青苔,蕨類和水鴨腳海棠更是油油綠綠。水塘裡蜻蜓、豆娘紛紛爬出水面羽化,石牆碟爭相在溼地上汲水。這幾天氣候陰晴不定,我總是趁著雷陣雨來襲之前的上午,選個陰暗的角落等待拍攝紫嘯鶇,閒時畫寫一棵山黃麻或附近的昆蟲、植物。
山溝暗處忽然傳來清脆的鳥叫聲,起初以為只是斯文豪氏赤蛙的聲音不以為意,冷不防一隻像麻雀一樣的小鳥,從山坡上姑婆芋叢中飛出來,就停在前方落葉覆蓋的石桌上。野鳥頭頂兩道烏黑線斑,那不就是頭烏線嗎?這真是上天恩賜的良機,趕緊轉移鏡頭對準同樣感到驚惶失措的小鳥。這時候,一片山黃麻的黃葉翩然飄落,不偏不倚掉在頭烏線身上,將這隻驚惶失措的野鳥嚇得花容失色,立刻竄進幽暗深處。
頭烏線的數量並不稀少,卻是畫眉科鳥類中最神秘的野鳥之一。寧願隱藏在山溝水流陰暗處,絕少在陽光下拋頭露臉。好像希臘神話裡的回音女神一樣,只在深谷山洞裡發聲回音卻羞以見人。
頭烏線拍攝曝光1/60秒僅得一張,吉光片羽真可說是畢生所擁有的奇妙經驗。

2008/05/06

綠繡眼愛洗澡

綠繡眼愛洗澡
最近我頂樓的野鳥十分興旺,可能是已經進入了野鳥繁殖季節,而我又恢復了每天餵食的習慣。曾經有一天,麻雀、斑頸鳩、八哥、紅嘴黑鵯、白頭翁、綠繡眼同時出現在僅容旋馬的平臺上。其中,綠繡眼雖然常見於公寓週邊環境,但是在頂樓上卻是稀客。牠們的個頭最小,三五成群出現時,和其他野鳥幾乎沒有互動關聯,既不和其他鳥類爭食;也缺乏野鳥社會的默契。動作迅速敏捷,自顧自的在花草叢間穿梭活動。我很好奇,綠繡眼飛來總是在杜鵑或槭樹上打滾,看起來不像是為吃;也不是為住,究竟所為何來?
觀察了幾天,我先確定了時間,約莫都是在太陽剛落山頭,開始迴光的時候,附近野鳥不約而同的群集頂樓。我躲在最角落的盆景後面,用偽裝布全身遮蓋。先是麻雀一隻接著一隻飛來,有帶著雛鳥出來覓食的;有尋找食物回去餵食的,嘰嘰喳喳非常喧鬧。接著一對白頭翁也來湊熱鬧,不停的嘎嘎聲好像是警戒又像是興奮不已的聲音。紅嘴黑鵯警戒心較強,只停在天線上向下張望,賊頭賊腦的八哥早就識破我偷窺的技倆,在遠處發出不肖的聲音。綠繡眼最後才出現,牠們從樹林裡像子彈也似的飛來,只輕輕「ㄗ」的一聲,開始在叢樹的葉子鑽來鑽去並不時拍著翅膀。一棵樹穿過一棵,其中一隻停在我眼前才30公分的樹枝上梳理潮溼的羽毛,之後又再一次撲向杜鵑葉片上打滾。我恍然大悟,原來我每天傍晚在頂樓上撤一把鳥飼料,放一些水果,並為盆景澆水。花樹的葉片上承接許多水滴,綠繡眼不吃小米,也不愛水果,牠們知道樹葉上有水珠,是來洗澡的。兩隻小不點浴後相約飛向葡萄藤上依偎在一起休息。不久又有一小群大約五隻綠繡眼,也是同樣行為如法炮製。
第二天,我這個盡心的主人為牠們準備了一個浴缸。用一個盛水的玻璃淺盤放在花盆上。可是小鳥並不領情,牠們不食嗟來之食,還是寧願相信「天然」的最好。

2008/04/24

黑鳥八哥

泰國八哥
畫白鷺鷥的時候曾經說過,羽毛純白的鳥兒畫在白紙上,幾乎沒有著墨的餘地。想要表現羽毛的質感和鳥體的渾圓,只要稍加顏色,畫上去就「白」不起來了。這兩天試畫八哥,全身漆黑的羽毛同樣困難上色。
畫論上「墨分五色」,或許在水墨畫中墨色足以況之,但是用生態繪畫的觀點,被形容為黑色的鳥兒卻不能只用黑色來描寫。理論上,黑色是所有顏色的總和,當光線投射在鳥兒身上,光譜色彩全部被羽毛吸收了,無法反映色彩,所以鳥體才呈現黑色。問題是,黑色羽毛表面多半光滑容易反光,陽光下,大部分色光被吸收,只有極微量的色彩被反射了。從不同的角度看,總會散發出不同的色光,甚至會有金屬表面亮光的質感,這些色光是顏料畫不出來的。畫大卷尾、小卷尾、帝雉的時候,都面臨了同樣的困境,經過多方揣摩別人的作品,嚐試失敗了好幾次,終於有了比較具體的方法。
畫一身烏黑的泰國八哥可說是戰戰兢兢,怕畫得太黑又怕畫不出那絲絲深沉的亮光,畫完了一隻才驚覺到忽略了泰國八哥飛羽上具有白斑的特徵,算是又多了一幀失敗的野鳥生態畫。

2008/04/23

山紅頭

山紅頭
若說山紅頭是畫眉科家族的成員確實有點難以置信。一般以為畫眉鳥都是中等體型,動作笨拙,行動猬瑣的野鳥。山紅頭體型看起來像是鶯亞科鳥類一樣嬌小玲瓏,除此之外,善鳴叫、翅膀圓短不善飛行,喜歡在濃密的叢草裡穿梭跳躍,畫眉科鳥類的特性,山紅頭都具備了。
山紅頭雖稱普遍野鳥,但是想要觀察仍然十分困難。他們具有畫眉科鳥類喜歡躲躲藏藏的個性,出沒的地方又是雜草叢生或藤蔓交織的環境,偶一探頭倏地又溜進草叢裡。拍攝時不得已祭出鳥音播放,方圓附近立刻有了回應,不多時草叢深處發出「戚戚嚓嚓」的聲響,幾隻頂著紅頭的小東西,焦噪的出現在音響裝置旁邊,和擴音器相互呼應,久久不肯離去。
山紅頭雖然身材嬌小,但是趾爪卻顯得粗壯有力,可能在草枝間穿梭跳躍時必須有的裝備,這也是畫眉科鳥類的重要的特徵之一。
此外也有人說畫眉科鳥類的尾羽必有橫紋。的確大型的畫眉鳥的尾羽都隱約可見淡淡的橫紋,但是山紅頭不論從什麼角度都看不出來。繪圖的時候沒有標本可以參考但也不敢妄造,只好用忽略的方式帶過了。

2008/04/20

斑文鳥

斑文鳥
同屬於文鳥科的斑文鳥和也麻雀一樣,是愛鳥者眼中「不以為鳥之鳥」。來到關渡平原賞鳥的人,攜帶著精良的望遠鏡,窮視力之極致,習慣將眼光放在遙遠的保護區裡,尋找那些受到優渥保護的珍稀野鳥。就在附近稻田上滿天飛舞的麻雀,和眼前草叢裡的斑文鳥反而視而不見。自以為高貴的人類,認為這些都是庶民性格的粗俗野鳥,總是不屑一顧。
野外斑文鳥雖然並不稀有,平時只是十來隻成群,隱藏在禾草叢中咀嚼籽實,輕聲細語行為猥猥瑣瑣,既保守安靜或只是輕聲細語。
我對野鳥發生興趣,進而企圖做一些觀察記錄的過程中,斑文鳥一直是被當作麻雀行為的「對照組」。斑文鳥體型和麻雀相似,食性也相同,麻雀與人親近並不忌諱人類咄咄相逼的文明生活。然而斑文鳥則寧願在人類生活週邊,在田野郊區和我們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。麻雀可能因為數量多、為害作物、聲音吵雜會惹人嫌惡。然而斑文鳥飛行在良田阡陌之外;啄食著殘禾稗穗之實,既不會對人類有益;也不為患眾生。兩種野鳥在自然環境中並不會爭奪領域和食物,各自發展生存空間。
值得注意的是:同一環境中斑文鳥野外的數量雖不見減少,但是也沒有顯著增加。然而親近人類的麻雀,竟然在「人為迫害嚴重的環境」中優勢成長,成為最普遍的野鳥。

2008/04/13

青背山雀

青背山雀
中海拔山區的山雀科野鳥,常常小群出沒在闊葉林間,行為比紅頭山雀稍為端莊一些,是台灣特有亞種。
繪製野鳥生態畫的過程中,我常常以J.F. Lansdowne 當作我學習模仿的榜樣。看著他的畫冊,揣摩畫家是怎麼樣經營一隻野鳥的生態畫作,如何運筆、設色?用什麼紙張、顏料?種種技巧都透過畫冊與畫家在時空裡交流。每次完成一幅作品的時候,總是會沾沾竊喜的翻開畫冊比對一下:有進步了沒有?畫得比大師更好了嗎?再一次審視大師的作品以後,又不禁要長吁短嘆:為什麼別人可以畫得這麼好!為什麼已經盡心盡力了仍然還差人家一大截?是工具還是功夫的問題?是對野鳥的知識不足?
青背山雀是我最近一次的作品,也算是比較滿意又完整的畫作。不過和大師作品相比,仍然無法望其背頂。看來除了多寫、多畫、多看之外,一定還缺少著什麼條件。

2008/04/06

黃小鷺

黃小鷺國隆指引之下在彰濱地區一處廢棄的池塘角落裡,有一隻黃小鷺固定出沒在黃槿樹下。我將攝影器材架設在車內耐心等候。池塘長滿了鮮綠色的水苔,水面上鋪著五顏六色的落葉,和著黃昏的光線相互輝映。池塘已經失去了作為養殖魚塭的功能,可是在亞熱帶陽光、空氣和水的滋養下,荒廢的水域立刻恢復生機,生命生態再度繁華環境。不久,一隻膽大妄為的鷺鳥緩緩從從陰暗的樹葉下走出來。我第一次在近距離觀賞黃小鷺,牠比我想像中還要嬌小。
黃小鷺是出來捕魚的,牠戰危危卻又熟練的沿著樹枝走到末端,在最接近水面的位置,聚精會神凝視著水面下的動靜(無視於我的存在)。慢慢的傾斜身體,頭首部利嘴牽引著脖子,向前方愈伸愈長。拉長的身軀就像一根上了彈簧的利茅一樣。這時候黃小鷺似乎相中了標的,羽毛向上豎起,嘴尖漸漸逼近水面,空氣凝結了,神經緊繃了,好像箭在弦上一觸即發的樣子。或許是先機已失,或許還要等待最佳時機,黃小鷺並沒有發動攻擊,卻也沒有縮回原來站立的姿勢,仍然維持著水平倒立,隨時準備蓄勢待發。以這種臨界的姿勢,在水面上靜止凍結了許久,讓我有機會觀察瞭解黃小鷺特殊的身體構造和獨門的捕魚特技。
黃小鷺身體兩頭尖尖呈梭子狀。頭尖、嘴尖固然是為了擬態,當然也為了方便打獵。牠們以捕捉水中生物為食,忍耐和隱藏是特有的生存之道。黃小鷺不懂得制敵機先,擅長以不變應萬變。通常有危險敵害靠近來,牠們不會攻擊也不會驚慌逃跑,只慢慢的仰起頭,嘴先朝上,然後一動也不動。黃小鷺相信自己會隱身,來者多半無害而且粗心大意。只要克制不動,身上演化的欺敵機制總會發揮保護功能,讓敵人看不見自己。
站著不動固然簡單,可是,要維持身體水平向前,又要保持靜止的平衡,就不是普通功夫了。黃小鷺的趾爪強而有力,不僅站得、抓得、也可以當作鉤、拉的工具,調整支點平衡重心引體向前。黃小鷺的體型纖細,腿脛部卻比一般鷺科鳥類比例上顯得粗壯。我也注意到趾爪的先端有瘤狀物,別於其他鷺鳥,可能就是為了便於在樹枝上鉤、抓使力作用。
一般鳥類的雙眼長在臉頰兩側,是為了方便眼觀四方,但是當牠們正視前方的時候,兩眼視覺的交集偏向遠處,看近前方反而模糊不清。對於需要精準打獵的鳥類是一大障礙。於是獵食性的猛禽多半雙眼朝正前方演化,例如鴟鴞科的貓頭鷹,乾脆像善獵的貓一樣,將雙眼長在正前方。鷺科鳥類也需要「瞄準」近前的獵物,眼睛雖然長在兩側,仔細觀察,眼窩內側深陷;外側突出,使視角趨向前方,聚焦就更容易了。黃小鷺「看」著獵物的時候,利用嘴先端的黑點當作瞄準的「準星」,將視覺的演化設計發揮得淋漓盡致。
水面上的黃小鷺冷不防向下衝刺,嘴尖在水面上只輕輕一點。剎那間身體平衡頓失,差一點翻落水池裡。趕緊用強力的腳趾,硬將身體「扯」回來。黃小鷺鋌而走險又苦心等候,如此大費周章而混身解數,花上半天的時間,嘴尖上只多了一條小小的大肚魚。然而我在攝影或野鳥觀察上卻大有斬獲。

2008/04/04

黃頭鷺

黃頭鷺
剛開始學習認識野鳥的時候,光是辨識鷺鳥的種類就是一門高深的學問。想要從一隻隻體型相似的白色大鳥當中區別大白鷺、中白鷺、小白鷺、唐白鷺、黃頭鷺、岩鷺…,大白鷺體型大一點;小白鷺體型小一點,嘴喙、腳脛的顏色撲朔迷離,冬羽、夏羽,成鳥、亞成鳥外型變化多端….,真是足以讓入門的新手感到心灰意冷,難怪以前的人一以貫之,統統都叫作「白鷺鷥」算了。
夏候鳥黃頭鷺在一堆白鳥中算是比較有「特色」的鷺鳥,夏天一頭橘紅色的羽毛和背部好像披著簑衣一樣的飾羽,喜歡成群在較乾旱的短草地上活動。也喜歡和水牛為伍,站在牛背上悠遊於田野上裡。秋季的時候,從北到南聚積成眾準備遷徙。在墾丁龍鸞潭附近,常常可以看到大群黃頭鷺款款南行蔚成大觀。
去年夏天,我到宜蘭冬山鄉拍攝筒鳥。荒蕪的河谷階地上雜草叢生,一群黃頭鷺每天沿著草地漫遊,總是在晨露的清早來到停車場上覓食,頂著一頭黃色羽毛,在野花草叢間鶴立雞群。牠們不理會筒鳥焦燥的求偶聲音;也不在乎大卷尾仗勢威脅。草地上的蟲子似乎永遠也吃不完,偶爾飛到泥坑和退休享福的水牛作伴,中午時分又飛到山腳下一棵山黃麻樹上曬太陽休息。
畫黃頭鷺時,身上白色羽毛最難著色。白色的紙板上只能淡淡的施上一些陰影,稍不小心就過頭了,太黑了。我特別喜歡牠們白色倩影在鮮綠色的草地上,伸長脖子走動的姿態,背影配以青草和點點紫色的霍香薊,可惜怎麼畫都表達不出現場光影效果,以及當時鮮明的記憶。

2008/03/12

野鴝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

野鴝
行跡總是躲躲藏藏的野鴝,多半在平原郊野出沒。野鴝是候鳥,大約10月中旬悄悄進駐台灣,在入冬前逐漸蕭瑟的農田邊緣,躲進了荒煙蔓草中,一直到來年的端午節前後,才又陸陸續續北返。若是這個季節聽到了輕柔婉轉的聲音,尋尋覓覓之後,野地裡或許可以看到一隻鑲著紅寶石的鮮活野鳥。
大部份鶇科鳥類都善於鳴叫,野鴝的聲音雖然談不上悅耳卻總是動聽又耐人尋味。尤其是初春以後,本地的留鳥們開始翔集,為即將來臨的繁殖季節籌備嘉年華會。四週泄泄其羽充滿意亂情迷的空氣,麻雀狂飛亂舞;野鴿子咕咕聲響徹樹林間。野鴝也會不甘寂寞,跳上乾草枝上鼓動簧舌呼喊著還埋沒在枯草堆裡的春意。這時候雄鳥喉舌下的紅寶石更加鮮艷動人了。
今年在中部一處圍著籬牆的荒廢農田角落裡,是拍攝野鴝的熱門地點。野鳥被攝鳥人定時餵養,常常忍不住食物的誘惑,從隱密草叢裡鑽出來曝光露臉。這時候快門聲此起彼落,就看誰家相機型號更新;連拍速度更快;儲存空間更大,回家以後用適當的軟體瀏覽修改,使顏色更飽合、羽毛更銳利。野鴝的紅色斑點,誇大修改得光鮮亮麗,然後網路張貼互比高下。野鴝雌鳥也出來索取食物,常被認為是外道野鳥,有時候還會被丟石頭驅趕。因為雌鳥喉部沒有那一小塊紅色斑點。

2008/01/09

鳳頭蒼鷹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

鳳頭蒼鷹常停在公寓頂樓的天線上
<白耳畫眉又記>
傍晚窗外一陣騷動,好像有鳥兒飛撞在落地窗的紗門上,發出撞擊的聲音。我走到頂樓外面察看,卻看到一隻鳳頭蒼鷹停在對面公寓頂樓的天線上虎視眈眈,立刻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。
社區依山,常有鳳頭蒼鷹在附近巡弋,當牠們出現的時候,可以說是「林中鳥驚風」,眾鳥奔相走告躲避,這一次牠獵捕的對象該不會就是我那白耳畫眉吧?我走到紗門外面檢視,鳳頭蒼鷹見有人出來干涉,飛走了。從頂樓雜物堆的角落裡發出撲翅膀的聲音,可憐的白耳畫眉被猛禽追擊,先慌不擇路的撞在紗門網上,再狼狽的躲在角落裡,又被出來察看的人嚇得落荒而逃。
習以為常的環境我們稱為好山好水,可是對於一隻不該存在的野鳥而言,環境就像毒蛇猛獸一樣,是會要命的。

2008/01/05

紅尾鶇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

紅尾鶇
紅尾鶇是不常見的候鳥。前年(2007年)十一月,單獨一隻出現在關渡,有很好的攝影環境。趁著攝鳥的熱潮褪去,輕鬆的獵取牠們的各種角度和姿態,鶇科野鳥在外型上的體態特徵,也可以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獲得一些印證。
紅尾鶇具有典型鶇鳥的外型,兩頭尖尖呈紡錘狀,站立時昂首挺胸儼然不可一世的樣子。翅膀收起來,在身體兩側微微下垂,好像有「落翅」的感覺。從正面看頭頂,像是理個「平頭」一樣。常喜歡在地上、水邊陰溼的地方覓食。
過境或停留渡冬的鶇鳥,數量非常龐大,但是往往難以估量計算。因為牠們總是害羞、安靜的躲在密林、草叢裡,不是熱門的種類,也就不常被人發現。
其實大部分鶇鳥都有一付好嗓門,都可以發出尖銳的聲音,有些種類還能榮登「鳴禽」的榜首。例如烏鶇:「望簧百瞬音韻多,舌端萬變乘春輝,黃鵬吞聲燕無語…」。不過在台灣的鶇科候鳥們多半沈默是金,戒慎恐懼的過著邊緣的生活。有一次在大屯南峰停車場附近聽到了救護車聲音、關車門的聲音、工廠馬達聲、一窩小狗的叫聲、大冠鷲聲音……,許多奇怪的聲音都出自密林草叢裡,一隻大型鶇科野鳥的口中。

2008/01/03

冠羽畫眉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

冠羽畫眉嘴邊沾滿黃色的花粉
觀察野鳥,常常比較牠們的外型特徵。許多鳥兒的造型特異,也有的野鳥外表形狀惹人發噱。
冠羽畫眉特異的地方就是牠們的「冠」,像是戴著一頂尖頭的帽子,從正面看也像是梳著一頭前衛的龐克髮型。偏偏左右嘴角下又有兩撇黑鬍子,動作更像是一群頑皮搗蛋的小孩一樣可愛。
冠羽畫眉的叫聲「吐米酒-」,剛好我也會用口哨吹出相似的音調。在野外學吹著牠們的聲音,常常引來「知音」的小鳥察看,並且相互應和,好像和我應答對話。從此我也自詡是個「公冶長」或是「杜立德醫生」,試著去聽得懂冠羽畫眉到底在說些什麼?
櫻花盛開的季節,中海拔山區是冠羽畫眉舉行嘉年華會的時候。一群群戴著尖頭帽的可愛頑皮小鳥忽忽而至,佔領了一整棵花樹,跳上跳下,倒立翻身,在花間樹枝上,使出所有拿手的本領。為了汲取花蜜,常常滿嘴沾滿了花粉而不自知。
櫻花的花型呈小喇叭狀,大都向下懸垂開口,迫使想要取花蜜的小鳥,必須將身體倒吊,再引頸將尖嘴由下向上吸食花蜜。然而一些小型的山雀科野鳥,縱有靈活矯健的身手,卻不願意如此大費周章。牠們取巧的只在一朵櫻花的管壁上鑿一個小孔,很方便的將小尖嘴伸進花心裡面汲蜜。

白耳畫眉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

白耳畫眉

大約四年前開始,在我的公寓頂樓聽到了熟悉的白耳畫眉叫聲,沒有聽錯,確實是白耳畫眉的聲音。這種台灣特有的畫眉鳥,一般只生活在中海拔山區樹林裡,曾經在七星山的冷水坑附近聽到過同樣的聲音,不過,在北投地區卻是未曾聽聞,至少在我家附近方圓之內也是聞所未聞。想當然是一隻被人飼養逃亡的野鳥,可悲的是只此一隻絕無僅有。

畫眉科鳥類翅膀圓短,不善於長途飛行,在特定的領域範圍裡,過著小群體生活,常常藉著聲音彼此招喚,互通聲氣。然而這隻逃亡的鳥兒,好不容易脫離了牢獄,立刻又陷入自然環境的樊籠裡。四年來驚慌孤獨的出現在公寓附近樹林,過著杯弓蛇影的生活。偶爾發出獨特尖銳的叫聲尋求同伴,聲聲呼喚,聲聲悲切,可是永遠沒有回應。有時候,我吹口哨學著白耳畫眉的聲音,雖然並不十分逼真,卻常常可以和牠隔著樹林相互呼應。不知道附近野外食物是否充裕,也不知道牠如何生活,值此寒天凍地的日子,我常在陽台上放一些水果,不過總是被白頭翁捷足先登。白耳畫眉永遠只在我聽覺的範圍裡忽隱幽明。
最近情形有些改變,牠的聲音離我的工作室愈來愈近,偶爾就站在女牆上又不時飛到落地窗外,靜靜的停在蘭花蛇木板上對著屋內凝望。起先以為鳥類也懂得知恩圖報,對屋內的我心存感激。有一次我也從白耳畫眉的位置,隔著玻璃卻看不到室內的情形,因為玻璃成為反射鏡面,看到的是自己的影像。原來,白耳畫眉是顧影自憐看著自己照鏡子。
每當聽到白耳畫眉的叫聲由遠而近,最後安安靜靜的佇立在老位置,默默的望著自己的影子。四年來不停的尋尋覓覓呼喚同伴,白耳畫眉終於找到了朋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