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6/12/16

黃小鷺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

拍攝黃小鷺的消息已經不是新聞了。從今年夏天的開始,這一隻目中無人的鷺鳥大大方方的在蓮藕田裡出現,讓所有拍攝野鳥的人趨之若鶩,早就名聞遐邇。最近因為有日本歌鴝、豆雁、和雙眉葦鶯,分別躍上了野鳥攝影的舞台,攝鳥獵人紛紛轉移陣地,黃小鷺也就乏人問津了。

黃小鷺常見卻十分膽小,平時躲躲藏藏又掩掩遮遮不容易讓人拍攝。十二月天,我來到這個已經過氣的拍攝地點。一隻身材嬌小的黃小鷺,站在路邊蓮藕田裡殘荷敗葉的枝梗上一動也不動,又有環境保護色,若不是高人指點,還真的找不到。原來連日大晴天不下雨,蓮藕田裡只剩下馬路邊的角落裡還有積水,水裡聚集許多大肚魚。黃小鷺想要捕魚,只好冒著暴露行跡的危險飛到人車頻繁的路邊。無視於攝影者的野心和冒進,只見牠在蓮葉下捕魚,左右開弓,無往不利。

在馬路邊拍照本來就很招搖,來往的車輛都會停下來,順著鏡頭對準的方向,看看荒蕪的田裡會有什麼寶貝的東西。看到了指指點點,看不到的摸著頭走了。野鳥攝影已經成為生態保育的話題,攝影圈裡、圈外一直是非不斷。同好之間聚在一起,也多半談論著言不及義又非關生態攝影的事情。聞風前來拍照的人愈來愈多,想要安靜觀察已是不可能,還是走為上策。

2006/08/24

灰林鴞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



在我的攝影資料庫裡「貓頭鷹」影像一直是空白的。鴟鴞科鳥類和牠們的生態習性一樣神祕而又不可捉摸。主要是因為貓頭鷹多半晝伏夜出,不但數量稀少而且來去無蹤。這一族鳥類造形有些詭異,行動無聲無息,還會發出攝魂的叫聲。在一般人的印象中,貓頭鷹都是屬於「不祥的鳥類」。「蘭嶼角鴞」在蘭嶼達悟人社會裡代表「死亡」。即使在先進的北美地區,聽到「Who-Who」的聲音,也會讓人心驚膽戰,因為貓頭鷹總是說:「誰?誰是下一個?」

聽說塔塔加鞍部有灰林鴞,夜晚喜歡停在路旁的交通號誌牌上,許多攝鳥人趨之若騖。我不喜歡湊熱鬧,也不願意太驚擾牠們的生態作息。一直等到拍攝的熱潮退燒了以後,才悄悄上山尋找灰林鴞。
夜間的山區少有車輛往來,果然在路旁交通號誌的警示牌上看到了夢寐以求的大鳥。半球型的頭臉部,像圓盤形雷達一樣左旋右轉。睜開兩只大眼睛。灰林鴞好像一眼就洞察了我鬼鬼祟祟的心機,又不時迷惑的歪著頭盤算。看到水溝裡有蟾蜍,也顧不得斯文,立刻跳下來捕捉。得手之後飛到附近樹枝上慢慢享用。夜間拍照少不得要使用閃光燈,補光之後難免出現「紅眼」的現象。漆黑的樹林裡,灰林鴞張開一雙血紅色的大眼睛,讓神祕的夜晚更增加一些恐怖的氣氛。

2006/07/20

跛腳白鶺鴒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



這一隻白鶺鴒我已經注意許久了。每次回到鄉下家裡探視老母,總會看到牠在球場旁邊的停車場或公園裡。白鶺鴒並不常見,單獨出現在村莊社區裡更是有些意外。本來以為只是過境的候鳥,在社區裡只是短暫停留。但是已經好幾年了,不論春夏秋冬,只要回鄉,老家附近總有一隻白鶺鴒。反倒覺得偶爾返鄉的我才像是隻候鳥,總是在週期性情緒低落的時候才想著要回家。

其實,我也不能確定每次看到的是不是同一隻白鶺鴒?住宅區裡是不是只有一隻白鶺鴒?有一次發現這一隻白鶺鴒右腳上,竟然纏著一截約60公分的塑膠繩,飛行似乎有些拖累。幾年下來,雖然塑膠繩愈來愈短,卻也讓右腳畸形生長,終至不良於行。一隻跛足的白鶺鴒,就好像是繫了腳環做了標誌一樣;一隻殘疾的鳥告訴我們,牠形孤影單的生活在人類社區的夾縫裡飛鳴行搖。

白鶺鴒雖然不是群體生活,不過無親無故,無依無靠將何以家為?家鄉社區對一群鳥族來說,應該算是既安全又舒適的環境。不過對單獨一隻白鶺鴒而言,就好像是「被一群野獸包圍的羅那鐵羅」一樣。
今年春節的時候,欣然看見有兩隻白鶺鴒在溝渠附近互相追逐。不論同伴帶來的是友情?是愛情?或是親情?跛足鳥總算擁有了完整的生活。五月間,我在阿勃勒樹下,白鶺鴒的聲音由遠而近。一群黑白相間的鳥兒飛到下水道出口的溝渠裡尋找紅蟲,算一算竟有六隻白鶺鴒。其中兩隻成鳥,其餘四隻是亞成鳥。亞成鳥體色灰白,正值鳥類的「斷奶」時期,還亦步亦趨的跟著親鳥撒嬌索食,卻遭到跛足白鶺鴒斷然無情驅離。亞成鳥只有享受短暫的天倫之樂,馬上又要獨自面臨自己的世界。

自然環境有時讓生命脫序而失怙。用聖人的標準說是苦其心志,勞其筋骨或自強不息貴為君子,倒不如讚美自然生命。電影侏儸紀公園裡的對白:「生命會自己尋找出路」。

2006/02/26

綠簑鷺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




綠簑鷺生活在山區溪流的河谷地形,生性害羞膽小。偶爾有機會看到,也只是驚鴻一瞥,立刻消失在河谷深處盡頭。

有一次我躲在山區溪谷的腰段上,目標是想要拍攝河烏。河烏老是過門而不入,沿著河面飛來飛去。不料卻從右方緩緩走出一隻綠簑鷺。牠神情謹慎,不時用懷疑的眼光投向我的位置。我也不耐煩綠簑鷺行動緩慢,只輕輕轉動鏡頭方向,嚇得牠沒命奔飛而去。第二天目標是綠簑鷺,回到原來的地方守候。可惜這隻驚弓之鳥有如「桃花流水杳然去」,再也沒有機會讓我拍照了。

前幾年,台北都會公園裡傳來綠簑鷺的消息。一隻罕見的鷺鳥出現在公園的池塘裡。綠簑鷺在萬眾矚目之下逐漸適應人類的眼光,倒也會擺出明星的架勢,吊足了攝影者的胃口。連續幾年在公園的池塘裡曝光,綠簑鷺失去了神秘感,人們見怪不怪也慢慢乏人問津了。

2006/02/08

黑冠麻鷺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



第一次看到這種野鳥是在附近山坡的果園裡。
我將車子停在土地廟前,下了車照例向福德公默禱,希望今天會有好運氣。當我轉進土地廟後方時,赫然看到一隻大鳥,就立在前方路上。黑冠麻鷺伸長脖子尖嘴朝天向上,做出擬態的動作。因為這樣的接觸太過突然,距離也太近了讓我一時不知所措又不敢妄動,我們互相僵持凝視,好像時光暫時凍結一樣。黑冠麻鷺眼看欺敵不能奏效,立刻放下身段快步躲進荔枝園裡。
小時候我住在一個具有特權色彩的社區,社區裡有好幾處公園,路樹枝葉扶?生意盎然。可是記憶中除了綠繡眼、白頭翁、紅嘴黑鵯之外,幾乎沒有其他野鳥的印象。近幾年來特權不再,公園乏人管理樹木橫倒雜草叢生,許多公共設施傾圯凋敝,村人怨聲載道,嗔怪著生活不再優渥便利,環境不再整齊清潔。可是我注意到了以前從未見過的野鳥,如:小啄木、白環鸚嘴鵯、白鶺鴒和山鶺鴒….卻自然祥集。更難能可貴的是書上稱為「稀有留鳥」的黑冠麻鷺,竟然旁若無人悠遊在我們社區公園的草地上。
黑冠麻鷺不再裝腔作勢,願意和我們共享公園空地,或許也是我們回歸自然的契機。
「衰敗的世界正是自然的繁榮。」
「上帝毀滅了曾經繁華的城堡,卻從來沒有遺棄牆腳下的野花。」泰戈爾如是說。

2006/01/20

青背山雀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

青背山雀
記得每次上山拍攝中海拔山區野鳥,我們總會期待這一次要拍攝的目標是金翼白眉、是藪鳥或是朱雀。記憶中,從來沒有想要拍攝山雀科鳥類。因為這種小型野鳥不但稀少而且行動敏捷。雖然常常成群出沒,吱吱喳喳像吵雜的小孩一樣,一陣哄鬧,忽然又像旋風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。鳥類攝影者有幸躬逢,卻又連對焦、按下快門的時間都沒有。真是令人又愛又恨的不點小鳥。

去年在梨山拍攝啄花鳥,鏡頭方向忽然青影一閃,一隻青背山雀就站在焦點附近。趕緊轉移目標連續不停的拍照。

青背山雀是過著群體生活的鳥類。可是這隻小野鳥卻有些失魂落魄,好像失去了同伴,站在枝藤上著急得東張西望,不時發出呼叫的聲音,顯得有些不知所措。

拍照結束了以後,我覺得好像中了大獎一樣雀躍不已。一幀幀美麗動人的畫面,應該銘為「**精靈」或「雀躍**」的吧。猛一回頭才想起,這可能只是一隻無恃無怙,傍徨無助,在自然生態中迷失方向的小生命而已。

2006/01/06

鴻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▁

鴻雁
「孤鴻海上來,池潢不敢顧;……」。鴻雁原是集體遷徙的候鳥,形孤影隻的單獨從海上帶來,應該是跟不上隊伍迷路了。獨在異鄉為異客,難怪惶恐得連看見池塘都不敢停留。古代不得意的讀書人,被貶竄到南蠻異域,一舉一動誠惶誠恐,就好像孤鴻雪泥一般心情。

新竹海邊來的六隻鴻雁是父母親率領的一個家族。四隻亞成鳥體型和成鳥幾乎一模一樣,只是行為仍然天真無知弱不好弄。在近堤防的潮間帶海上載浮載沉,以為天塌下來有父母撐著,一昧只顧著睡覺和吃。而兩隻為人父母者,尤其是一家之主的雄雁克盡父職,負起了全家安全的責任,不時伸長脖子四面張望,並且控制著隊伍,不使它們靠近攝影的人類。在野外拍攝鴻雁,不明就裡的人都會奇怪的問:「那一群家鵝有什麼好圍著拍照的?」原來我們養來吃的鵝就是由鴻雁育種而來,兩者外形幾乎無法分辨。